在島上除了在岸邊跳水、港口裡游泳外,我幾乎全部的時間都在陸地上,這天正好役男Edward朋友阿猴的南太之旅到了諾魯,終於被我等到出海的機會了。
在技師阿哲的情商下,再過三天就要回吐瓦魯度假一個月的Toa,最終仍夠義氣地帶我們出海;而今天雖非大晴天,但不似前幾日的陰雨天氣,我想應是個划船的好時機。
Toa的獨木舟放在港口旁的草叢中,上次使用已是幾個月前了,在這熱帶島嶼上,藤蔓般的雜草早已繞了這艘船好幾圈,我們費了好大的勁除草後,不忘拍掉木頭船身上的幾個的小螞蟻窩;Toa想起忘記帶舀水的水桶,但下水在即,阿哲靈機一動撿了個1.5公升的寶特瓶,用刀子割開一個剖面,這就是我們今天的舀水桶。
獨木舟出海的黃昏,港口聚集了好多玩水的大人與小孩,有個難民不像玩水的人穿的簡單,竟穿著襯衫與棉布褲,他走近我們,小聲地問阿哲:「浪那麼大,出海不是很危險嗎?」我們其他人穿著海灘褲好興奮,再加上我的腳近乎痊癒,早就想到海邊玩了,想說船上不太會碰到水,擋不住想玩的心,我、阿猴、Edward、Toa按這順序依序坐上船,大海我們來了。
坐在船首與尾的我和Toa分別有隻槳,畢竟在淡水河上經歷過一個多月的龍舟訓練,當時雖然教練對我的肢體不協調很無言,但多多少少那架勢有出來,我自信地一槳一槳往外划。
從港口出去後,才深刻體會岸上難民的話,浪真的比想像中大很多,可是興奮的心情淡化了擔憂;等到Toa要我轉划左側時,不熟悉的手勢可說是卡很大,我才意會到要控制這艘船似乎比想像中困難的多。
龍舟畢竟是在河上走,即使是在大雨中練習,船員們要忍受的只有髒水噴到身上的作噁感;今日我面對的可是浩瀚的大海,河上的訓練,在這漸漸派不上用場了。
在我們離港口越來越遠之際,Toa突然大喊,要求負責舀水的Edward加快動作;本來腳未沾到水的我,瞬間海水卻淹過我的腳踝到了小腿;水性好的Edward首先被要求下水以減輕重量,但見水漫進來的情勢越來越嚴重,Toa當機立斷,要大家開始跳下海,我和阿猴還愣了一下,看Toa慌張下水的樣子,我們兩個也慌張地跟著跳進海中;四個人抓著載浮載沉的獨木舟,諾魯版的少年Pi情節上演了。
經過太陽多月的烤曬,木頭做的獨木舟果然漏洞百出,狀況並不適合出航,今日的沈船有機可循,當時興致高昂的我們哪知道呢?!
我們四人攀著載滿水的船,我的腦袋一片空白;Toa開始下指令,要我們首先把船翻過去把水倒掉;這「翻船」的浩大工程就此展開。
這艘獨木舟旁邊有個堅固的平衡架,大家都先聚集在架子這側來;有了比我還高壯的阿猴,大夥兒一踩上這架子後,船順利地整個翻過來,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把船再度翻正。
但可能是小艇的設計問題,翻船容易、翻正卻是難度極高;我們費了好大力氣,每次大概翻了45度,就又被重力帶回去原位;Toa要Edward到船本身那側,用側推方式幫忙翻轉,我們其他人繼續在架子這側施力,可是效果仍不顯著;一波波不停歇的海浪,已經讓我腦袋開始天旋地轉了。
敗也浪、成也浪,Toa「啊!」的一聲好像想到了什麼。他要我們趕緊讓船身的側面面對浪頭,果然等到大浪一來,浪加上我們的力量,船順利地再度回到正面;不過,不出一會兒,即使沒人上船,船裡面又再度裝滿了水,我們剛剛的努力都白費了。
這船畢竟是Toa的,我們離岸邊大約20公尺,而浪的方向是朝著海岸邊去,原則上我們幾人都會游泳,應該不難順利上岸,可是這獨木舟畢竟不是我們的,實在沒立場要求棄船。
來自吐瓦魯的Toa,身為大海子民的他,遇到這情況他並沒有慌亂,雖然帶了三個拖油瓶,他還是嘗試指揮我們推、拉船,然而他下命令的方式與我們的認知有差距,造成我們彼此推動船的方向不同,花了好大力氣我們才培養了「推船」的默契。
Toa的策略是我們將船推著,往港口的方向橫向前進,待到那裡後,一波波的浪可把我們「推進」港灣內;聽起來的確挺有道理的,可是做起來卻困難重重;這是因為我們要前進的方向和浪的方向垂直,往往花了十分的力,看前進的距離僅有一分至兩分,這種感覺令人有些失望;然後我們三個台灣人還是乖乖地繼續努力推船,還一同喊著口號:「一、二、薩!一、二、薩!」,然而心中其實好想跟Toa說,咱們就棄船游回去吧!好嗎?!
海浪持續拍擊獨木舟與我們,好獨木舟以龜速仍終於漸漸靠近港灣口,Toa終於宣布已經腳踢到快抽筋的大夥們可以休息;其實一邊踢水的過程中,我感受到之前受傷的腳板部分仍有筋骨上的酸痛感,當下也顧不了那麼多,只能和大家一起努力踢水,幸好後來上岸消毒、觀察後都沒有大礙(呼~)。
就在我們休息時,我們遠遠看到「超罩」的技師阿哲在與當地人比手畫腳在溝通,我猜應該是在討論救援一事,心裡頓時放心不少;一旁幾個孩子的叫喊聲吸引我的注意,他們爬上堤防邊的大柱子,對著我們一邊揮手、一邊大聲地喊:「Hold on! No worry! (撐住!別擔心!)」還真的是讓人感動萬分呀!
心正暖暖之際,一艘小漁船的引擎聲傳來,一位帶著「臺灣」字樣帽子的年輕人示意要拉我們進海灣,號稱水中蛟龍的小郭技師,本來還在用魚鎗打魚的他,聽阿哲說到我們的情況,也穿著蛙鞋游到我們旁邊,大家七手八腳努力之下,我們和船隻終於一同被進入了海灣。
一堆諾魯孩子們向我們揮手,其他幾個成人則用手機猛拍我們,後來阿哲說,這些人都主動說要打電話提醒自己準備回岸的朋友,請他們屆時要拉我們一把,當然他們也不忘說,絕對要把我們的窘況上傳到臉書上與朋友們分享。
上岸前,Toa交代我說,為了怕丟臉,我們要口徑一致地說,其實我們是從台灣划船來的,抵達諾魯前沒力量了,所以才需要人家幫忙;我大笑著繼續問他,那我們什麼時候從這裡出發划去吐瓦魯呢?!他一臉無奈地說:「也許再也不要了吧!」聽阿哲說,他在島上已安排了近十次的獨木舟體驗,但從未有船翻過,扣掉已經坐過船的Edward,我猜,今天不是我就是阿猴帶賽吧!
大家一同把船送回Toa家準備維修後,慷慨的阿哲繼續聯絡了島上號稱最好吃的炸魚店,香噴噴的炸魚與薯條已經下鍋在等我們。雖然浪大造成的暈船感仍在,但我們還是以秋風掃落葉之姿,把眼前的美食一口氣吃光光。
回到團部後,愛玩的小郭太太Emma,聽完我們故事後興沖沖地說,希望下次我們也再陪她出海一次,而且一定要翻船喲!我想,還是就請小郭和Emma兩人自己試試吧!相信這絕對是感情加溫的好方法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