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之前來諾魯的志工們,我的狀況算是有些波折。根據兩國合約,志工來諾魯的住宿由諾魯政府提供,之前尚未有澳洲難民營進駐,島上由政府經營、最豪華的美侖飯店(與台灣花蓮的沒有關係喲!約莫台灣旅館的3星等級;諾魯的這間甚至還有咱們台灣的出資援助),就成為志工們落腳的地方;我呢!一波三折,本以為可以住進另一家沒熱水的旅館,直到抵達當天凌晨才發現,我住的地方變成一間濕度高達70%的小屋中,兩週後再被換到另一處政府官員的家中。
因為屋主的太太獲得斐濟獎學金,正帶著就讀高中的唯一孩子在斐濟讀會計學,屋主就索性搬回母親家,把整間房子租給政府、再轉提供給我。
諾大的房子只有一間房間,但那間房間唯一的窗戶並無紗窗,外面正是一大片長得比人還高的草叢,所以房間長時間都是緊閉的,沒冷氣的情況下,屋主就靠一個放在床邊的工業用電扇吹涼,這對注重通風的我可是一大挑戰,更別提房間內的霉味,所以在與屋主溝通後,我把整張床搬到了客廳,他的房間就留給他放私人的東西,於是我的臥房,其實就是我的客廳+廚房+餐廳,團長擔心蚊子太多,還主動借給我蚊帳,掛好之後,雄雄看起來我就像是住在諾魯的貴族。
這間屋子距離主要幹道走路還要十分鐘,聽起來似乎很隱秘,但我住的位子恰好位在這一小區域的交叉入口,屋主已在門口種上兩顆低矮種的椰子樹,習慣在屋內打赤膊的我不至於輕易被外面看到,但車子走過碎石路的聲音,仍無遠弗屆地鑽進屋子裡;有失必有得,正是這樣的位子,四週的草叢並不算多,所以只要在屋內點上一盞蚊香,即使窗戶完全打開(當地人的房子都沒有裝紗窗),我也鮮少被蚊子叮咬,這和在技術團團部的情況完全顛倒,算是這個屋子的最大優點。
每日早晨,房子後方的窗戶迎向東方,陽光在八點左右開始會穿過一片椰子樹撒入我的屋子裡,風吹過時,椰子葉搖擺的身影也就成為了我吃早餐時的配菜;前一個月停電頻率之高,早晨常常無電可用,於是我就坐在窗邊,喝杯用瓦斯爐煮的熱水沖的二合一咖啡,小小無害的風吹進窗內,一個美麗的早晨就此展開。
之前應該有提到,我住的區域也是現任總統的宅邸,而現在總統又自己任命自己為能源部長,所以原則上只要總統在國內,我們這區就鮮少停電。相較於團部處在的美侖區(Menen District),說實話是幸福許多,這不公平的情況就像是臺北的萬華相較於信義區,或是台中的東區或南區相較於七期重劃區一樣,不過這現象放眼世界皆准,往往遭受不公對待區域的人們,會因為社經地位較不高,祇得無奈地接受這現況。
正因為美侖區開發少,景色較自然,所以島上最棒的飯店也是位於這區之中,政府官員、台灣大使館也常以此飯店的中國餐廳來設宴;於是,只要總統有設宴或出席的夜晚,位於同條電纜線上的美侖區,也可確保能獲得電力,不過這保證僅限午夜十二點之前。
週日,停電再度於美侖區破紀錄了;美侖區24小時內停了18個小時,恰好待在團部內的我,因為團部的發電機壞了,修理得等上一個月以上,與大家一同體驗了恐怖的沒電加沒水(抽水馬達無法作用)的生活,還記得那天,廁所可成為了大禁地呀!
諾魯橫行霸道的狗,聽說都是「有」主人的,不過主人們並不常餵養牠們,更別提教牠們一些規矩,因此在補狗令下達之前,諾魯狗攻擊人的問題才會如此嚴重。
一隻黑白相間的母狗,有著敦厚且和善的一張臉,我剛搬來時,相較起紛紛走散的其他狗們,她主動接近我,把尾巴夾在兩腿中,卻不忘興奮地左右搖擺,看起來她對我是又害怕又期待,就在我主動靠近時,她躺下、兩前腳屈著、露出肚子想要我瘙瘙。有次我餵她了些食物後,她就認定我成為她的主人。
我想說有狗在門口,可增加這間大房子的安全性,然而Spot(我後來就這樣稱呼她),竟未經過我同意,每晚都帶了好多朋友來我的前院開Party!再加上前院有個遮雨的白鐵板,更是這群狐群狗黨躲雨的好去處,於是常常晚上我都被牠們的嬉戲聲吵醒,即使在半夜追出去好幾次也未果。而白天卻還得清掃牠們咬來的一堆垃圾,有次還有整副的豬頭骨。
前陣子Spot發情了,這情況更加不可收拾,我像個家裡有個標緻女孩的父親,總得費心防堵可疑公狗的靠近(主要是怕吵),可是防不勝防呀!鄉里間一隻個頭較大的公狗就硬生生地硬是得手了好幾次,他雖然看起來是公狗界的頭頭,對人卻是非常懼怕;有次我在牠們辦事時開門準備出去,因為公狗的「傢伙」先天就設計於交尾時會卡著另一半,害怕人類的這隻公狗,竟在第一時間迅速開始逃跑,我可憐的Spot就頭後尾前地被拖著走,一陣悲戚的吼叫聲傳來。
幸好狗的發情期僅一週,這些鬧劇終於落幕;然而最近在搔Spot時,我發現她肚子似乎越來越大了,嘖嘖!看來狗問題在諾魯只會更加嚴重而已。
最近因腳受傷不太方便,走起路來疼痛又慢吞吞的,前幾天,一隻狗竟然在三更半夜開始吹狗螺,淒厲的聲音把我從夢境中拉出,我單腳跳到玻璃百葉窗旁,氣憤地把關上後,卻發現這聲音還是無孔不入地進來;我接著再仔細觀看想找出狗的位置,卻發現噪音的元凶就在一間民宅的旁邊,民宅外的椅子上坐著了兩個婦人,她們竟在這狗螺的伴奏下繼續聊天。我能說什麼呢?!只能摸摸鼻子再躺上床去。
據前大使的分享,有次半夜在大使官邸旁有人大聲放音樂,他要駐警前去制止,但警察卻摸不著頭緒,不懂大使要求的原因;這是因為「大聲放音樂」在諾魯是普遍的現象;所以前大使的要求,用個簡單的比擬來說,就像我們在台灣家中半夜開燈看書,防火巷對面的住戶竟要求我們把燈關掉一樣無理。真遇到這狀況,我們除了睡不著找事做之外,就是祈求諾魯人趕緊累了去睡覺吧!
前天,在我醒來去關窗戶之際,一開燈看到大約三到五隻蟑螂逃竄,沒想到這一晚竟發現還有一隻毛茸茸的訪客 - 老鼠,正打著赤腳的我,想起感染細菌尚未康復的足部,腳指頭下意識地縮了一下,草草地關了窗、跳上床,全身縮在一起,此時鄰居播放富重低音效果的電音音樂仍遊蕩耳邊,有些耳鳴的我,祈求蟑螂汗老鼠行行好,可別再欺侮我啦!
那一晚,我好想回家喲!還有三個多月,繼續努力吧!
加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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