農曆八月十七的夜晚,江醫師來電。
「...」阿哲。
五秒鐘靜默。
「啊~真的太美了!這個月亮!」江醫師。
「對呀!希望明天我們到你們那喝啤酒時,也那麼美呀!」阿哲。
「不!不!今晚夜色太美了!我們得好好把握呀!」江醫師。
「所以... 江醫師,你是希望我們現在過去嗎?!」阿哲。
「當然!當然呀!快過來!讓我來請你們喝啤酒吧!」江醫師。
「這月色真的太美好了!太美了呀!」江醫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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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應台中榮總來諾魯支援一個月的江醫師之約,我和兩位技師到了醫師們下榻的Menen Hotel的露天Bar喝啤酒,我們還帶了花生、多力多滋去下酒。果然,當車駛在環島公路上,飽滿的月亮就這樣映照在正滿潮的海水上,加上一整片天空幾乎沒有雲,純粹的月光,純粹的美,喝著墨西哥進口的Corona啤酒,嘴裡嚼著略鹹卻香的花生,耳邊傳來眾人輕鬆的言談聲與海浪聲,我暗暗點點頭,認同江醫師的「把握當下」,說得太中肯了。
- 早晨之約
無奈這個早晨,正是滿潮的時間,我們只好拉車到港口邊去看日出,一下車,漸漸透出天光的海平面,已經完全證明「早起」是值得的。
- 看得見美的江醫師
曾擔任我國在非洲友邦「聖多美」醫療團團長達一年的江醫師,是個心胸開闊、興趣廣泛的人,才與他見過三次面,但每次他的活力與健談,總讓聚會絕無冷場,無論是講到聖多美的高山或貝殼、索羅門群島的刁難海關、南非開普敦的壯闊景致、諾魯多年前神經崩潰的南韓人等,閱歷極廣的他,肚子裡總裝了好多的故事,更重要的,他總樂意分享這些趣聞。
昨天看了蔣勳的文章《過得像個人,才能看到美》,讓我想到了這位神奇的江醫師;腦神經外科專門的他,我們都暱稱他「Derek」(影集《實習醫生》的梗),從事一個需要極度「理性」的工作,在私底下,他卻是位如此「感性」的人;伴著月色,他開心地與我們分享今天在諾魯醫院剖腹產接生一個孩子的事,我仍清楚看到他眼中那種初為仁醫的興奮感與責任感,讓人十分欽佩且感動。
他也和我分享,在台灣有次賞彗星的好機會,他在開完刀後,直接帶著夫人直奔阿里山,看完了彗星接著看日出,聽他的敘述,彷彿我也親眼目睹了那顆彗星與日出(事實上我每次去阿里山看日出都槓龜...);他處處看得到美,如同蔣勳所說的,他是個認真活著的「人」。
常有家人和朋友跟我說,感覺我在諾魯很像特別開心;我想,也許就是因為這兒慢,這兒不趕,我多了很多時間品嘗每一分每一秒,無空氣、噪音污染的諾魯,很難不讓人看見她的美;因此在這兒,我終於看得見美,發現自己是一個「人」了。
- 難民看日出
清晨到了港口,已經有三位來自伊朗的難民坐在岸邊。他們靜靜地不說話,看著漸漸轉紅、轉亮的天空。「日出」可能是他們與自己再也回不去的故鄉中,少數「沒變」的事物。
澳洲政府、諾魯政府,沒人可承諾他們的未來在哪。三人中看起來像男主人的人爬上提防,若有所思的徘徊其上,也許,也許只有這無所不知的天光,能帶領他們走向未來的路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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